吃吃饭就足够开心了

—“请别离开我”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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报恩

 投稿未过产物)

原创)




“喂……你慢点儿!”

饱含着怨气的声音从身后远远传来,我停下脚步,抄起手来,转过身,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小少爷。

这小少爷身上的锦袍破破烂烂,本来白净的小脸儿上也是白一道黑一道,脏兮兮的,显然是遭了好大一份苦头。

“你还能再弱些?我们才走了五十里,不离开那个地方百里之外,我们随时会被抓到。”

我说话的声音不大,但是因为连日的疲惫,有些沙哑,显得极其冷酷。

那小少爷似是被我吓到了,缩了缩脖颈,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:“你……你这分明是……”

我乜他一眼,脚下不停,问:“哦?我怎么?”

“欺人太甚!”

“嗤。”

我淡淡一声嗤笑,似乎是吓到了这金枝玉叶的小少爷,脸色更红了,强调道:“林灭!你欺人太甚!”

“哦,”我听见这话登时乐了,说,“好吧。”

走到一处树下,我转过身来。

活了这么些年了,也看了不少人和事,我林灭自认老人,不会随随便便对小孩子下手的,于是我蹲下身来,仰视着小少爷,尽力摆出一个我认为最和蔼的表情,伸手拍了拍他玉瓷般的小脸蛋儿。

“我怎么欺人太甚了?嗯?说来听听。”

话音没落,出事了。

我看着面前一群人,再看看自己受伤的右臂和一边儿的小少爷。

天要亡我。

我,林灭,血楼头牌杀手,难得做件好事报个恩,怎么就突然被人追杀了?! 

我太难了。我悲愤的想着,迅速判断着对方和我的差距,然后不幸发现,这个人,是邵项。

江湖中人人争颂的不世奇才,新任武林盟主。

只是……堂堂武林盟主,为何要对凌枫下手?

我不由得想到了那样东西。

算了,目前最大的问题是,对方人多力量大,我方……

身边有个大号拖油瓶也不是我选的是吧?

无奈之下,我把这小少爷迅速打横一抱,脚下一点,稳稳当当掠了出去。

一双手臂紧紧环住我的药,昭示着手臂主人的紧张和害怕。

我顺势落在一块巨石上,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,面上早已带上了我标志性的面具。

为首那人——便是邵项了,冲我一抱拳,行了个礼,颇为恭敬道:“在下邵项,不知这凌枫竟是喑公子护着的人,多有得罪了,但是,在下苦寻已久,还请喑公子把人交出来。”

我冷哼一声,怀里的小少爷凌枫怯怯道:“林灭……不要……不要把我给他。”

我把他向上带了带,啧了一声,说:“好,那我喑,便等着邵项公子有这本事,来抢我的人。”

说罢,在这巨石上轻轻一借力,我向南边的小路而去。

“西北,有一个山洞,走!”凌枫在我怀里道。

“抱紧。”我几个错步,向东北而去。

邵项也一提气,他轻功并不如我,故而脚步有些沉重,可是,我武功不如他,还是只能智取。

呐……干我们这行儿的,谁身上没有点粉粉末末的?

大丈夫能屈能伸,此时不撒,更待何时?

当机立断,一把白粉撒出去,趁邵项和他的人手都睁不开眼纷纷咳嗽闭气时,立刻在身后的石壁上一蹬,借着惯性迅速反撤方向。

难为我的老寒腿了。

如凌枫所言,的确有一个山洞,并且十分隐蔽,如果不是他目力非凡,定然发现不了。

嗯,因为我也没发现,差点摔进去。

我盘膝而坐,轻声但绝不温柔道:“你究竟是何人?为何邵项会盯上你。”我又想起来此番的目的,“你,去天姥山作甚?”

能让邵项不惧得罪我乃至得罪血楼,看来这凌枫的身份,的确是那样了。

凌枫垂了脑袋,闷闷不乐的样子,洞口藤蔓漏了些光进来,晃得我眼疼。

自从那件事后,我便有些畏光,一旦光线转变太过厉害,便极为不舒服。

我眯了眼,去看凌枫,突然感觉颈间贴上了冰凉但锋利的东西。

很小,很凉。

他仍带稚气的声音附在我耳边幽幽道:“不许动。”

我轻笑,继而无声狂笑,一边笑,一边抓着凌枫的手冲我颈间要害处用力。

“往这儿来,;凌枫,之前你救我一命,现在我还你一命便是了。”

他是谁,我终于能确定了。

半晌,我放开他的手,凌枫一下子瘫坐在地,果然还是个少爷脾气,我心中嗤笑。

顺手夺过那凶器,是一片似鱼鳞的东西。

或者说,那就是鱼鳞。

“凌枫,”我听见自己说,“我给你讲个故事。”

那年,我才十六,正是少年意气,武功虽不及现在,但是却胜在未经世事,心性单纯,也还算颇得楼主赏识,不过仍是未改名,叫做喑。

那年我去了一趟南海,为了追杀一个叛徒,不过没有如今的弯弯肠子,在那些人眼里显得太过稚嫩,于是出师未捷——先受了伤,伤得不轻,倒在海边不省人事。

我以为我会死,再睁眼,却看到了阿凝。

那么美丽的阿凝,他告诉我,是他救了我。

可我不知道,我的阿凝,不是他,是它。

杂学圣书《绛帐香》曾记载过这么一种生物——

“上古羽民遗族,囚于南海之巅,半人半鱼,名之为鲛。鲛者,天赐之炉鼎也,与之交//合,少则可延年益寿,多则平涨数甲子功力。

“后鲛族倍遭凌辱,不得已,求于上古羽民,终留存于世。而现鲛族历七道天劫方算修为大成,从此得长生。

“其魂魄所炼之珠唤作‘长生珠’,可解百毒、医重症、改天命、逆天道。然此珠虽可逆行天道,却万年难出其一。”

而另一本书《志怪录》则说道:

“鲛人者,徙自北海,居于南溟,每见于风号浪啸之际。鲛人出,则天有大灾降之。惟剜其骨肉、啖其筋血、炼其魂魄,得长生珠方可解。”

他们说法不同,可是都确确实实提到了一样东西——长生珠。

而我的阿凝,便是长生珠……

后来?后来阿凝死了,他心口处的长生珠被自己挖给了我。

我最后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所以当凌枫把我救起来的时候,我的第一反应是:好熟悉的感觉……

所以,我从一开始就怀疑凌枫——就是长生珠。

这小少爷来找我要我报恩的时候,我看了一晚的星星,心下自嘲:啧,我这是什么点儿背的运气,这还成了长生珠杀手是吗?!

……

天色暗了,我说完,看向洞口,隐隐有火光出现,不得已咬咬牙,不顾右臂的伤口,一把捞起还在懵的凌枫,先一步出了山洞。

看着漫山遍野的火把,我咽了咽口水,果然,这等绝世宝物还是有很多人想要的。

嘶——

我想了想,有个人——我认识他——他就住在这附近。

开弓没有回头箭,为了凌枫的安全,我只能去他那里了——虽然我的内心极度拒绝。

一路欺负者不成气候的小喽啰,我来到一座不是很显眼的草屋前。

这是一个,如果不是有生命危险——生命危险我也不愿意来——的一个地方。

林殃的小草屋。

他和我都是血楼的堂主之一,直到九年前他和我决斗一场然后毅然隐居。

此后,他的位置一直是空出来的。

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先辈们干的好事,初代血楼楼主是同门师兄妹,后来便有了个规矩,同进同退。

所以不论谁死了谁走了,大家只会把他的位置空出来,并不会找人填补。

林殃是毒中圣手,而我则以暗杀出名。

都是武功不太好的类型就是了……

哦对了,他也是鲛人,不过是普通鲛人,唯一的问题在于阿凝是他的哥哥。

林殃本名一个镜字,对外的称号便是镜圣手。

阿凝是他在人间唯一的执着,我曾记得他说,想改变世人盲目的信仰。

想改变长生珠的命运。

——直到阿凝死了。

我带着那颗价值无法估量的长生珠回去,林殃,不,那会儿他还是镜。

镜的脸色当场就变了,白着问我:“哪里来的?!”

我苦笑:“欠了的……”欠了一个真心待我的人的。

“那个人……”镜说着上来揪我的领子,“叫什么?!”

“……阿凝。”

“混蛋!”他一拳打了上来,大哥琚急忙拉开他,二哥绡也扶起我。

琚说:“镜你有话好好说!”

镜大喘着气,喃喃:“他是我哥啊……你嘴里的阿凝……是我哥哥啊……”

他看着我,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,变成了鲛身。

他与我决斗一场,我不欲同他打,他却说:“打完,无论输赢,我都揭过。”

他自然是输了,鲛人体质不长于修炼,我将那长明珠给他,他也不推脱,接过便说,我要走。

琚说,我给你留着你的位置,欢迎随时回来。

好。

他说完,潇洒的走了。

我知道,他怨我,恨我,嘲我,讽我,可是或许是因着那个所谓的兄弟情义,他从未对我下过真正的黑手。

或许是心虚,我总觉得心虚,此时也是如此,将凌枫在他门口一扔,敲了敲门自己便躲起来了。

好巧不巧,右臂的伤口裂开了,我的血液里有阿凝的气息,林殃自然是不会认错。

“哥……林灭?!出来!”

我讪讪走了出去,看着林殃。

他换下了血楼的黑衣,竟是格外俊俏,像个农家的书生,此时这书生没好气的把我拉进门,问:“怎么搞的?”

他眉宇间没有了九年前的悲伤,反而是豁达和悠闲。

我简单解释了下,他沉吟道:“传说天姥山上,有羽族的遗物,能解除囚禁。”

“你是……?”

“我也是鲛人。”

正巧凌枫缓过神;来了,林殃简单一解释。

“凌枫,”我说,“我陪你去天姥山。”

“带我一个,我去过。”林殃一笑,我们对了一下拳,一切隔阂在九年时光里消失殆尽。

“太好了,这样可以少走好多弯路!”

数日后。

“喂喂喂!你到底被多少人发现了?!”

“我……我怎么知道?”

“恐怕我们不是过命之交!”

“那是什么?”

“送命之交啊哈哈哈哈。”

“你还笑得出来……”

我们策马飞驰,身后是追兵又何妨?

只要我们在一起,就不怕。

“嗯……”

恍惚间,我听到了阿凝的声音,轻轻应和着我,不禁笑了起来。

前方,是天姥山。

越人语天姥,双泪作明珠。

—END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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